夜合花二首 其二
[宋] 史达祖
柳锁莺魂,花翻蝶梦,自知愁染潘郎。
轻衫未揽,犹将泪点偷藏。
念前事,怯流光。
早春窥、酥雨池塘。
向销凝里,梅开半面,情满徐妆。
风丝一寸柔肠。
曾在歌边惹恨,烛底萦香。
芳机瑞锦,如何未织鸳鸯。
人扶醉,月依墙。
是当初、谁敢疏狂。
把闲言语,花房夜久,各自思量。
[注释]:
密密柳丝紧锁黄莺神魂,片片落花打翻蝴蝶幽梦,我自知因忧愁两鬓已染上秋霜。没有揽起罗衫遮住面孔,只偷偷地把泪水咽到肚肠。思念如烟的往事,害怕迅速逝去的时光,早春时节细雨悄悄洒在池塘。我黯然销魂凝神怅望,只见梅花绽开一半芳容,宛如徐妃的半面奇妆。
风中柳丝像你寸寸柔肠,你曾为我轻歌让人惆怅,也曾在烛光中共度欢乐时光。我不知你有精致的织机可以织出龙凤彩锦,为什么没有织出鸳鸯?此时我喝得大醉,依靠在洒满月光的院墙旁。
想当初,谁敢这样轻狂!真希望将从前的那些言语,在深夜的房中,各自细细地思量。
[点评]:
本篇为闺怨词。词中写景用字精彩生动,设喻奇特新颖,写景、咏物、抒情被完美地糅合在一起,情景交融,感人至深。
上片写暮春相思愁怨,以凄清景色渲染悲凉气氛,景情交融。开头两句借莺蝶的“锁”和“翻”,烘托出思妇的愁绪,为下面的抒情做铺垫。她触景生情,看见柳莺发愁,目睹花蝶而梦破,无比惆怅。接着在第三句中以“潘郎”代指情郎,说明自己如此愁闷都是为了情郎。“念前事”四句采用了倒插的手法,转而写从前的情事。“早春窥”指思妇从早春开始伤心落泪直到今日,说明她思念情郎已经整整一个春天了。最后两句把还没有全开的梅花比做徐妃半面妆,想象奇特新颖,韵味十足。描写了思妇醉人的美貌,表达了她对情郎迟迟不归的怨意。
下片追忆旧情,表现思念恋人的凄楚苦痛。“芳机”二句既表达了自己想与情郎长相厮守的美好愿望,同时也暗示了此刻与情人咫尺天涯的孤独和凄凉之情。接着,她回想起和情郎月夜幽会的情景。当初,虽然他们对彼此都有好感,却非常拘谨,不敢有丝毫的疏狂,只是海阔天空地闲聊。词人把思妇初次和情郎幽会时的羞态,生动形象地描绘出来了,以昔日的欢乐反衬今日的悲愁,收到了非常好的艺术效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