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须不镊黑须折，晨起看镜增伤悲。
白者凋枯如败箨，秋风不扫空垂垂。
黑者似漆才一寸，触手辄去无孑遗。
笺问天公此何意，答云衰白乃尔宜。
龙钟今年四十九，存其黑者将奚为。
譬彼皱面一村媪，朱铅涂抺形堪嗤。
纵使后生轻前辈，岂媚年少偷染髭。
我生憾髭少且短，数根寥落如兔葵。
最羡鬇鬡猬毛磔，不异脱颖囊中锥。
崔琰虬髯刘琨赤，参军顾盼生雄姿。
使君弹筝非凡格，谢安坐上誇桓伊。
于思于思我无分，吁嗟两手支空颐。
画家为我作小像，黑白各半犹参差。
秃鬓苍颜岂福相，红泉绿树非肥痴。
京朝大官绝妄想，防人骄态逃鞭笞。
夜梦草檄上鞍马，彘肩斗酒安足辞。
百战功成爵列土，坐拥翠袖弹朱丝。
醒来狂噱遂不睡，城楼柝响生凉飔。
如此礧磈须浇泼，摒挡后车寻酒鸱。
养生漫假五禽戏，避迹聊作三径资。
撚须向天三叹息，此后黑白亦听之。
身将隐矣文焉用，有人闭户歌扊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