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空阔的楚江夜晚，我痛心突然被惊散后，自己已脱离雁群万里之远。顾影自怜想飞下寒塘，只见地面一片平沙枯草，江水平阔伸向遥远天边。孤单一只已写不成人字图案，只能寄去相思情意的一点。还生怕拖延太久会误了，为那些蘸着积雪吞咽毡毛的故人，传达他们眷念故园的心愿。
有谁会可怜我长途飞行的艰难？让我想起深夜孤居长门宫的皇后，锦筝弹着心中无限的幽怨。料想自己的伴侣还栖宿在芦花中，他们是否正惦念我在春前，会转程从旧路飞回北边。暮雨中我仿佛听见声声呼唤，只怕骤然间在边塞重新相见。这样，当双燕归来后栖息于画帘半卷的房檐，我也不会羞惭。

本篇为咏物伤怀之作。全篇描写孤雁离群飘零无依、眷恋伴侣，独自在江野彷徨的凄苦，暗喻国破家亡后的漂泊孤凄和对守节不移的故人的怀念。
上片以“楚江空晚，恨离群万里，恍然惊散”起笔，为全词罩上惆怅困顿的情调。词人以孤雁指代自身，孤雁的遭遇就是词人的遭遇，身处乱世之中，国家垂危，词人深感无能为力，只有借物抒怀，寄托内心之幽怨。“自顾影”四句写孤雁惊魂未定之际，顾影自怜想飞下寒塘，却只看见地面一片平沙枯草，江水平阔伸向遥远天边。来亦孤单，去也孤单，只有徘徊顾影，进一步渲染孤独的氛围。孤雁一只已写不成人字图案，故只能“寄得、相思一点”。末三句为雁立传，似是说孤雁怕误了寄书，实则是说自己的相思。
下片“谁怜旅愁荏苒”写孤雁的忧愁，慨叹无人可怜。接下来两句借汉武帝陈皇后罢退长门宫故事，表达词人思旅的心绪。孤雁想念自己的伴侣，不知他们是不是“犹宿芦花”，转程从旧路飞回北边将我声声呼唤？但又“怕蓦地、玉关重见”，长期的期待与渴望，随着相见期的到来，却反过来害怕春期突然到来。但无论如何，这样也无愧于寄身画栋珠帘的双双紫燕了。这种矛盾的心理恰是内心孤寂的反映。
全词将咏物、抒怀、叙事紧密结合，托物寄意，委婉缠绵，情意深永。